鄉，您絕對不會失望的。”一個看起來油頭粉面的女子對著淩若塵挑眉一笑，笑容猥瑣、淫邪。

淩若塵見怪不怪，畢竟兩人這幾天一直在一起。

面無表情的擡頭，眼前三層樓閣，雕梁畫棟，燈紅酒綠，處處透著奢靡淫欲。

“趙小姐您來了啊，紅兒他可是想您想的緊呢。”

貴客到來，遠遠的夢仙居的媽媽便帶著館中的頭牌等在門口，見到人，推了一把身旁的紅衣倌兒，笑得見眉不見眼的道，只是這眼睛卻時不時的瞟向淩若塵，用意明顯。

“媽媽，貴客上門還不好好招待著。”趙小姐攬著紅衣倌兒上去就是一口，笑道。

“欸。”媽媽笑容更大了，“墨兒、蘭兒、粉兒還不快去伺候貴客入內。”

三人眼睛一亮，笑容滿面的圍上淩若塵。

“怎麽樣，小姐，這是不是比那詩會、花會有意思多了。”趙小姐看著圍著淩若塵的三個倌兒，咽了咽唾沫，有些垂涎。

淩若塵不著痕跡的躲過三人的觸碰，率先進入夢仙居，敞亮的大堂，擺著數十張桌椅，上面坐著的小姐大部分都興致盎然的在玩弄手下的倌兒。

前方是碩大的演臺，這時正有幾個倌兒、婠兒正彈唱著些靡靡之音。

二樓、三樓是雅閣所在，確是行那房中之事的地方。

淩若塵直接被領到三樓，推開屋門，花香飄過，淡雅清香。

屋內鋪著雪白的毛裘毯，一張長條形的桌案，一張雕花大床，一張精致古樸的梳妝臺，無色的輕紗懸掛在屋中有些夢幻朦朧之感，墻上擺放著各類刑具，旁邊的櫃子中擺著數十個玉瓶。

精心設計的屋子，淩若塵走到桌案前坐下，看著跟著過來的三人淡淡的卻不容置疑的開口，“你倆洗幹凈了，嗆的慌。”

蘭衣的蘭兒，粉衣的粉兒臉色一白，在媽媽的瞪視下咬著唇離開重新梳洗。

只剩下一個黑衣的墨兒，身上不施粉黛，沒什麽刺鼻的香粉味，淩若塵滿意的點點頭，“會什麽？”

墨兒跪在淩若塵腳邊，聲音就如同他的穿著打扮一樣冷冷淡淡的，“奴會撫琴。”

“樓下那低俗的玩意。”

墨兒俯下身，“小姐想聽什麽。”

“彈你拿手的。”

媽媽緊緊的盯著淩若塵的臉色，見人點頭，松了口氣，連忙吩咐人將墨兒的琴拿來，同時拿來的還有酒水和些吃食。

輕啄一口，裏面下了少量的催情粉，青樓娼館慣用的計量。淩若塵面色不變的繼續喝著，耳邊清幽婉轉的琴聲傳來，如山間的清泉，清澈甘甜。

淩若塵沈默的一杯一杯喝著酒，沒說停，墨兒只能一曲接著一曲的彈，屋中氣氛有些壓抑，趙小姐和那媽媽一時都敢吱聲，而被趙小姐攬在懷裏，開始還心中憤恨他沒有機會伺候淩若塵的紅兒早已慶幸的縮在趙小姐懷裏，再不敢多看淩若塵一眼。

蘭兒、粉兒很快洗漱完，再不敢擦任何香粉，換了件衣服便又急匆匆的趕來。

兩人進屋，壓抑的氣氛有了片刻緩解，淩若塵擡眼看了兩人一眼，素凈了不少，“會什麽”

“奴會唱……”

“奴會跳……”

兩人爭相回答，再見到淩若塵再度冷下來的臉色後再不敢多話，蘭兒直接接著未停的曲子唱起歌來，粉兒直接一展長袖，隨著歌、曲舞了起來，他們這些地方的人最會看人臉色。

一曲完了又是一曲，趙小姐已經靠在紅兒肩窩昏昏欲睡了，淩若塵依然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

啪！

琴弦斷裂，墨兒瑩潤如玉的手指血珠滴落，墨兒微垂下眼匍匐在地上請罪，他們幾人都知道今天上邊坐著的清冷女子是誰。

趙小姐的瞌睡被嚇跑了，媽媽驚的一掌扇向墨兒，同樣跪在地上請罪擾了淩若塵的雅興。

淩若塵看著紅了臉頰目光依然沒什麽波瀾的人，玩味一笑，“他留下，其餘人滾出去。”

眾人如蒙大赦，就連蘭兒和粉兒一時也覺得逃過一劫，松了口氣的叩頭告辭，媽媽目光一閃，一臉媚笑的離開。

淩若塵不語，墨兒便一直匍匐著不動，香爐中燃著的熏香漸漸熄滅，墨兒的身體開始發抖，只是依然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

淩若塵輕笑出聲，“你，很不錯。起來吧，被下了藥的身體，再如此跪下去，明天的太陽你就不用想見了。”

“謝、謝殿下。”聲音已經變得虛弱無力，擡起的臉也慘白一片，撐起身體，無力的手臂支撐不住，墨兒整個人倒在地上，呼吸越來越弱。

淩若塵慢悠悠的起身，看著墨兒剛剛劃破的手指，血液已經漆黑一片，“忍著。”

一根銀針出現在淩若塵手中，淩若塵對著墨兒冒血的手指穿了過去，銀針順著指甲，指骨貫穿過去，墨兒死死咬著唇才沒有慘叫出聲，人早已被冷汗浸透。

淩若塵眼中浮現出滿意之色，拔出銀針，一只肉色的蟲子屍體被穿透在銀針之上，小的只有小米粒般大小，卻可以控制人的生死。

隨手扯下床幔蓋在墨兒身上，淩若塵回到桌案後繼續品嘗桌上的食物，說實話，這裏的東西味道還真是不錯，被荼毒了一世的淩若塵今生對食物完全沒有抵抗力，之前因為擔心天辰吃不好、吃的少，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讓天辰多吃一點上，對自己的口腹之欲反倒顧及不上，這時天辰不在，淩若塵自然放開了胃口吃得歡快。

在桌案上的食物幾乎都快要被淩若塵吃凈後，墨兒終於恢覆了些體力，撐著身子起來。

“坐著說吧。”淩若塵看著又要下跪的人道。

墨兒一楞，跪下又磕了一個頭後才坐在毛毯上開口，“殿下，翠娘有來信告訴奴效忠殿下，奴也願意效忠殿下，只是殿下，您去了奴的蠱蟲，奴已經無用了。奴會將知道的告訴殿下，希望能幫到殿下。”

通過墨兒的緩緩敘述，淩若塵知道了這夢仙居果然是淩若衣的勢力之一，而在這北月各地淩若衣還有多少像夢仙居、風雅澗這樣的青樓就無人得知了。

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沒什麽值得淩若塵留意的地方。

真正讓淩若塵意外的竟是這墨兒竟然與水月中的一人有過一段感情。

“殿下，奴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不後悔？”

墨兒搖頭，“她讓我來天月尋她，許我一世安穩，卻將我送進墨王爺府，她，不是良人，不值得。”

淩若塵扔下一個瓷瓶，“吃下，留在這，從此效忠本宮或是離開這，本宮給你自由。”

墨兒看了淩若塵一眼，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床幔，墨兒又跪在地上叩頭，“墨兒願意效忠殿下。”

打開瓷瓶，毫不猶豫的吞下，身體有一瞬間的發冷，又有一瞬間的發熱，之後什麽也感覺不到。

“這是假象，等你醒來後，沒人會再懷疑你。”

話落，淩若塵望著門外，一個人影打開門瞬間閃了進來，淩若塵迎了上去，有些無奈和喜悅，“你怎麽過來了，不是不喜歡這種地方麽？”

來人正是天辰。

“做夢、夢到你不、不要我了。”天辰抱著人，閉上雙眼，輕嗅著淩若塵身上熟悉至極的味道，不安漸漸消退。

輕擡起天辰的臉，眼底果然有些青黑，心疼的將人拉到床前，看了眼是嶄新的被褥後，才讓人坐下，“夢都是反的，來，進去睡，我陪著你。”

“好。”乖乖點頭，天辰抓著淩若塵的手躺到裏邊，盯著淩若塵不眨眼睛。

145.青樓一夜春宵度（二）（一更）

淩若塵見此，只能和衣躺在床上，“早點睡，明兒天不亮你就點回去。”

蔫蔫的點頭，天辰挪到淩若塵懷裏。

“明兒回去陪你。”將人往懷裏攬了攬，淩若塵笑道。

天辰眼睛一亮，在淩若塵懷裏蹭了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直到懷裏的人睡得安穩了下來，淩若塵才看向墨兒，“墨兒，自己挪到暖爐旁睡去，天亮後該如何做不用我教了吧。”

墨兒還維持著見到天辰模樣後驚艷的表情，聽到淩若塵的話後才回過神來，“好、好，奴明白。”

淩若塵搖搖頭，理著天辰的發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墨兒，你在這麽看天辰，就算你效忠我，我也留不下你了。”

墨兒一楞，叩首，“抱、抱歉殿下，實在是公子他、他太過精致了，除了風雅，奴再未見過可以和公子相提並論的人了，一時、一時……”

“風雅、哼，他哪有我的天辰可愛。”淩若塵撇撇嘴，對淩恒止那溫柔的假面很是不感冒。

墨兒聽到看到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見淩若塵已經將全部心神放在睡著的人身上時，墨兒眼中有羨慕閃過，很快收斂，挪到暖爐旁蜷縮著身子閉上雙眼。

“殿下。”三道人影閃到屋內，淩若塵睜開雙眼，輕輕拍了拍同樣清醒過來的天辰。

“炎一你怎麽也過來了，事情都辦好了。”

“是，殿下，除了炎零，所有人都中了蠱。”

“你之前說的四十九呢。”

“她自願喝了。”

“那倒是不錯，什麽時辰了。”

“寅時正了，殿下。”

“叫醒他。”由於都是和衣而睡，兩人很快從床上起來，天辰看了眼淩若塵，消失在屋中。

墨兒被滄瀾叫醒，先是一驚後迅速壓下驚呼，對著淩若塵跪伏下來，“殿下。”

“你知道要做什麽，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墨兒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裳，俯下身叩首，“墨兒願意。”

淩若塵看向三人，準確的說是影一、炎一二人，滄瀾，她是絕對不可能去碰除了淩恒宇外的任何人的。

影一垂下頭退後一步，炎一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淩若塵，最終看向墨兒，很是不解，“這麽漂亮的人，你們這是做什麽？沒人上，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沒人答理炎一，滄瀾、影一直接撿起地上的床幔掛回床上，一人掀開一邊的床幔看著炎一，意思很是明顯，沒人和她搶。

炎一摸了摸鼻子，一臉古怪的走到墨兒身邊，捏著墨兒的臉又仔細的看了看，嘴中嘀咕著，“明明好看的厲害，怎麽都沒人願意要，餵，你沒病吧。”

墨兒身體輕輕一顫，之後回歸平靜，搖了搖頭，垂下眼睛。

“炎一。”淩若塵聲音已經有了不耐。

炎一縮了縮肩膀，扛起墨兒，拿了一個瓷瓶便上了床，床幔被兩人放下，兩人運氣隔絕床裏的聲音，她們還做不到淩若塵那樣，漠然的一點反應都沒有，眼不見心不煩。

淩若塵看了兩人一眼，好笑的搖搖頭，拿起滄瀾帶來的早膳便慢慢的吃了起來。

床裏炎一完全不知收斂的聲音時不時傳來，淩若塵一點反應也沒有。

“啊，你、你、你竟然是第一次。”床裏，炎一看著臉色紅中透著些慘白的墨兒，瞪大了雙眼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沒、沒事，請大人繼續，她們、她們快該來了。”

“你、你怎麽不早說，第一次用這藥，你找死啊。”炎一迅速解開墨兒的束縛，盡量放輕了動作，但即使如此，墨兒也在藥效過了的同時昏了過去。

炎一見剛剛還漂亮清冷的男子如今滿身狼狽脆弱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心裏愧疚不忍，穿上衣服走到淩若塵對面跪下，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開口，“那個，殿下，有點，有點慘，殿下可不可以給他找個大夫。”

那墨兒竟然還是個處，淩若塵有些驚訝，看來她那墨皇姑真的如傳言一樣，不能了。

“行了，知道了，你們離開吧。”見滄瀾解脫了的表情，淩若塵搖頭失笑，眉頭一挑又道，“滄瀾，去叫媽媽請大夫。”

滄瀾一顫，生無可戀的看了眼淩若塵，在影一幸災樂禍的眼神下，認命的去叫人。

炎一茫然的看著幾人互動，匆匆行了禮，又看了眼墨兒後快步追上影一，“影一，影一，滄瀾怎麽了，那副淒慘的表情。”

炎一被滄瀾修理了多次，終於徹底服了軟，認命的聽從滄瀾的指揮，只是心裏總還是有些不忿，這時見滄瀾吃癟，自然很想知道原因。

影一知道炎一所想，如今她不在影月，對於分享滄瀾的糗態自然顯而樂見，笑著勾住炎一的脖子，壓低了聲音道：“二皇子知道吧，滄瀾為了二皇子才入宮為奴的，這逛青樓，呵呵，二皇子不知要打翻多少醋壇子，滄瀾可有得哄了。”

炎一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大張著嘴，“滄瀾、滄瀾竟然和二、二皇子，難怪棄好好的滄麟山莊於不顧。那殿下同……”

“噓！走吧。”影一打斷了炎一的話，兩人加快速度，很快消失在街角。

夢仙居內，媽媽很快在滄瀾的吩咐下帶著大夫趕到了淩若塵所在的墨閣，向淩若塵行了禮後微微掃了眼墨兒，手指微動，笑容滿面的對著淩若塵諂笑道：“小姐玩的可還盡興，這墨兒是第一次，身體難免有些承受不住，若壞了小姐的雅興，那就是我們夢仙居的大大不是了。”

“還可以，挺有韌性的。”淩若塵見墨兒開始痛苦的抽搐，知道是假象的作用，想到眼前這女人剛剛的小動作，呵，母蠱竟然在這女人身上。

“他這是怎麽回事，昨夜剛剛開始也是如此，掃興至極，讓大夫趕快給他看看。”淩若塵皺眉。

媽媽笑著道是，大夫上前給墨兒治療。

媽媽又道：“請小姐息怒，那是一種給初夜倌兒服用的藥，極致的痛苦過後，他們會給小姐們留下極致的歡愉。”

淩若塵不置可否的輕嗯一聲道：“這墨兒給我留下，別讓他伺候別人，聽到沒。”

“欸，小姐，聽您吩咐。”

淩若塵滿意的點點頭，頭也不回的離開夢仙居。

墨兒清醒過來時，身體幹爽，明顯是已經被清理幹凈、上了藥的。

墨兒看向坐在床邊昏昏欲睡的女子，被中的手緊了緊，輕輕開口，“媽媽？”

媽媽睜開眼看向墨兒，墨兒眼神空洞絕望，心中一動，媽媽慈祥的笑道：“墨兒，你要知道幹咱們這一行，最忌動情，更不能相信那山盟海誓。傳言殿下最是癡情，獨寵一人、癡戀一人，如今還不是一人獨守，一人嫁於她人。”

墨兒沈默的聽著，想到昨夜那相擁的二人，死掉的心又漸漸有了些生機，並非全是如此。

“墨兒，好好討好殿下，若得了殿下的歡心被接到太女府，總歸是個好的去處。”

媽媽繼續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墨兒狠掐掌心，眼中有了些淚意，“媽媽，她陪墨兒撫琴，教墨兒識字，甚至還教了墨兒一些防身的本事，沒那麽容易忘記了，沒那麽容易。”

眼中的淚落下，墨兒微微一笑，“媽媽，您說墨兒幫了她，她會不會還能念得墨兒一點的好，在心裏給墨兒留下一個小小的位置，只要這樣就好，只要這樣墨兒就知足了。”

……

媽媽離開墨閣，走到夢仙居的一處暗室，擺弄了幾下，一道向下的通道出下，媽媽提著燭燈走了下去。

“主子，蠱蟲還在，屬下試探過，墨兒還對水一大人心存幻想，沒有問題。”

“很好，剩下從風雅澗過來的人也給本宮好好留意。”

“是，主子，屬下告退。”

淩若衣看著離開的人影，輕輕一笑，“水一，有時間多去陪陪你的墨兒。”

“是，殿下。”想到那個曾經全心信賴著她，會依偎在她懷裏笑彎了眉眼的人，水一有了些意動。

146.打翻醋缸的後果（二更）

淩若塵離開夢仙居，滄瀾終於得以解放，眼睛不時的看向淩若塵，期待渴望。

淩若塵全程視而不見，騎上奔雷便往太女府趕，她可是答應今日陪著天辰的。

眼看就快要到太女府了，想到如今府內處處的火藥味，滄瀾緊鎖眉頭，一旦進去，再想出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滄瀾咬了咬牙，加快速度騎到淩若塵身邊，幾次張口淩若塵都無動於衷後終於破罐子破摔的懇求，“殿下，求您給屬下一天假，屬下、屬下要去二皇子府。”

淩若塵挑眉。

滄瀾一噎，閉上眼艱難的道：“哄、哄人。”

毫不客氣的咧開嘴，淩若塵笑嘻嘻的點頭同意，“滄瀾好好哄啊，一天不夠的話可以多待幾天。”

“多謝殿下。”死死的握著拳，被調笑了的滄瀾面紅耳赤的調轉馬身，閉上眼突然沒什麽起伏的開口，“殿下，也就是公子脾氣好，事事都以您為主，要不，您不會比屬下好到哪裏去的。駕！”

說完，滄瀾騎著馬迅速消失在淩若塵眼前。

淩若塵呆了呆，摸了摸鼻子，她這是反被調笑了啊，不過要是真有那麽一天，她還真未必比滄瀾好到哪裏去。

走進太女府，舞姬早已忘記死的淒慘的悅舞，又開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吸引淩若塵的註意。

淩若塵不引人註意的看向輕舞和風舞，兩人點點頭，淩若塵收回目光，看著遠遠跑來的人。

“慢點，不……”話還沒說完，人早已撲了過來。

淩若塵將人抱住，“急什麽，我又不會走。”

“嗯，你答應過我的，不走。”

天辰一來，眾舞姬不情不願的退後數步，眼眶微紅，嫉妒、不甘和無可奈何。

他們中有人試過暗中排擠甚至是羞辱天辰，天辰毫不在乎，而那些人卻被淩若塵讓人打了一頓扔了出去。

他們中也有人試過在淩若塵看起來心情不錯時親熱的靠近，只是無不例外的都被淩若塵的掌風扇飛了出去，再沒被叫去過清塵居。

這是天辰的特權，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說任何話。

舞姬看著那耀眼的梅花烙，他們竟然完全不如這個比他們還要卑微低賤百倍的人。

“天辰，還累不累，要不要在睡會？”

天辰搖頭，她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陪他的。

“那好，我們去落花園逛逛，你們幾個，回去準備東西，一會表演，讓本宮滿意的擡為侍者。”淩若塵淡淡的說完，便拉著天辰離開。

侍者身份雖然同樣低賤，但卻有了身份，眾舞姬心生雀躍，同樣暗生戒備，互相警惕的看了幾眼，匆匆離去，同盟瓦解，火藥味再度加重。

風舞、輕舞對視一眼，同樣回去準備。

……

而另一邊，滄瀾很快趕到淩恒宇那裏，輕車熟路的翻墻而進，只是更快的被等候多時的星落攔了下來。

星落笑容嫵媚燦爛，看著滄瀾很是恭敬的施了一禮，“鶯歌姑娘，主子今日心情不好，概不見客，請回吧。”

叫的是鶯歌，地位相同，卻又恭敬的施禮，是嘲是敬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讓開。”滄瀾聲音冰冷。

“殿下不見客。”星落聲音魅惑。

“不見？呵，你不怕他把這府邸拆了我就離開。”滄瀾幸災樂禍的看著臉色瞬間變的青白交加的人。

星落讓開身子，“我打不過你。”

“他不會在意的。”滄瀾搖搖頭，消失在星落面前。

滄瀾推開門，屋裏的人完全的裹在被子裏，坐在床上不動也不出聲。

滄瀾嘆息一聲，繞過滿地的碎瓷器走到床邊，“恒宇，公事，你知道的。”

不出聲，也沒有反應。

滄瀾又是一聲嘆息，坐在床上，連著被將人抱在懷裏，“我的心意你知道的，恒宇。”

“你說過，不去青樓，再也不去了的。”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中傳來，滄瀾更緊的將人抱在懷裏。

“殿下是主，我是奴，恒宇。”

“才不是奴！”淩恒宇從被中露出頭來，長時間的憋在被中，此時淩恒宇臉頰微紅，看起來格外的誘人。

滄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被淩恒宇揮手打掉，“滄瀾，你承諾過的，違背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然後就會有第三次，一次次的增加，曾經的諾言便再也沒有了價值。”

滄瀾一噎，看著冷著臉的淩恒宇垂下頭道歉，“恒宇，我錯了，你想怎樣都可以，不要生氣了。”

“那你出去，出去！”淩恒宇指著滄瀾喊道，再也不見往日的放浪中暗藏的精明。

滄瀾見此，變換了表情，變得嚴肅、認真，“恒宇，你怕什麽，我為了你所做的這一切，難道還不能讓你不再害怕。”

147.前塵往事（一更）

“恒宇，你怕什麽？”

滄瀾認真又帶著心痛的聲音讓淩恒宇安靜下來。

看向滄瀾，半響淩恒宇才緩緩開口，“瀾，你知道的，在那宮中我並不得寵。”

滄瀾一楞後將人攬在懷裏，淩恒宇微弱的掙紮了幾下後便靠在滄瀾懷裏輕聲道：“瀾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吧。”

那時，滄瀾仗劍江湖，四處游歷。游到東雀時被幾個新結實的朋友拉到青樓逍遙。

與淩恒宇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那青樓之中。

“記得，當初你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恐懼著卻又滿眼的不屈，我救了你，你卻狠狠的咬了我一口。”滄瀾目光柔和，就是那一次的相遇，這抹堅強又脆弱的身影便再也不曾在她的腦海中消失。

護送他回北月，知道了他的身份，便毫不猶豫的入宮為奴，只為守在他身邊。

淩恒宇也想到了當初的那一幕，那一口他用了全力，咬的滿口血腥，這人卻笑瞇瞇的和他說，咬過了沒，咬夠了我送你回家。

可是他真的有家麽。

淩恒宇笑笑又道，“青樓，我堂堂北月皇子卻落在東雀的青樓中，瀾，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嗯，我等你願意開口的那一天。”滄瀾輕柔的回道。

“謝謝，瀾。”淩恒宇又沈默了下去，滄瀾耐心的等著。

半響，淩恒宇才再度開口，“是她，母皇不知從哪收到淩恒止落入東雀皇室的手中，在深的消息探查不到，便以和親的名義讓我去東雀。”

滄瀾一楞，周身冷氣外冒。

淩恒宇又笑了笑，往滄瀾懷裏縮了縮，“從小母皇都最是疼他，因為他，母父見我也不甚喜歡。塵兒小的時候倒是很親近我的，只是那時我一心想要得到母皇的喜愛，忽視了她，卻沒想到在我徹底失去對母皇甚至是母父的眷戀後，塵兒喜歡上他，也不再肯親近我。”

滄瀾緊緊的摟住淩恒宇。

淩恒宇牽了牽嘴角，卻再也笑不出來，“後來他離開了，塵兒開始變得不愛笑了，人也冷漠了起來。母皇也因為他的離開蒼老了很多，見到我時也更是不喜。很累、很冷，瀾，我曾經真的想要讓她們喜歡，但不論如何努力，她們都視而不見，反倒是引起了我那兩個妹妹的註意，日子變得更加艱難了。”

“恒宇……”懷裏的人有些微的顫抖。滄瀾心疼的無以覆加。

搖搖頭，淩恒宇接著道：“後來便只能戴著假面過活，無能、浪蕩，母皇更是不喜，但總歸安全了很多。”

淩恒宇停了下來，眼中有了些淚意，“你說瀾，我是不是該恨他，該恨淩恒止。可是為什麽，當年傳信給我的人是他，為什麽我查了多年的結果，最終指向的竟然是他。他奪走了我想要擁有的一切卻那麽輕而易舉的拋棄，自私無情卻讓我免於成為整個東雀皇室的禁臠、玩物。我知道，不會有人救我的，落在那裏，不會有任何人會去救我的。”

“恒宇、恒宇別想了，乖，現在你不是一人了，有我在，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還有殿下，雖然殿下嘴上不說，其實她現在也是很在意你的。”滄瀾將人完全的禁錮在懷裏，她從不知道這些，她疼入骨髓的人竟然受到過那麽冰冷殘酷的對待。

“嗯，塵兒她從未對我有過惡意，即使是馬場上的那次殺意也是我試探在先。”淩恒宇聲音有些發悶。

之後沈默，很長時間的沈默，就在滄瀾以為淩恒宇漸漸平覆下來時淩恒宇再度開口，“瀾，你若無法承諾便放開我，我寧願從來不曾擁有過也不要失去。”

“恒宇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放開你，我……”

淩恒宇抵住滄瀾的唇，四目相對，“瀾，你我第一次在青樓相遇，你變心動至此。青樓千姿百態，什麽樣的人都有，或許就是下一次，你會看到第二個讓你心動的人，我比不過，也不想比，更不想再度嘗試被人視而不見的感覺。”

“不會了，恒宇，你要相信你自己，我滄瀾這一生要的只有你淩恒宇一人，只有你一人，我這就以滄麟山莊莊主的身份求陛下賜……不、不，你去求陛下賜婚，我嫁給你可好。”滄瀾雙手撐起淩恒宇的臉溫柔的，動情的道。

淩恒宇呆住，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嫁我？”

在這北月，沒有任何人女人會願意嫁給他人為妻，何況是一個強大的女人。

“嗯，嫁你，若這樣可以消除恒宇的不安，我嫁給你。”滄瀾笑道

“要我，瀾，現在要了我。”眼中的淚越流越多，淩恒宇輕聲道。

滄瀾一楞，看著淩恒宇有些顫抖的身體卻極為固執堅定的雙眼，滄瀾明白，淩恒宇這是在強行突破一直存在在他心裏的不安。

輕輕揮手，床幔落下，“確定？”

顫抖的身體僵硬了起來，淩恒宇閉上雙眼，“不要騙我，只要我一人，不要騙我。”

“嗯，這一生，滄瀾只愛淩恒宇一人。”滄瀾動作輕柔的脫去淩恒宇的衣裳，溫柔的包裹住淩恒宇，讓人漸漸動情，溫柔緩慢的動作帶著刻骨的愛戀。

淩恒宇昏睡過去，不再不安，不再需要那些承諾。

只是滄瀾卻從未忘記過她的承諾，在未來，真的不顧世俗的眼光，他人的非議和淩恒宇的反對嫁給了淩恒宇，同時也真的一生都沒有再去過青樓歌坊這類的地方。

148.桃園嬉笑，水榭曼舞（二更）

三四月份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淩若塵與天辰來到落花園中的桃園，滿園或紅、或白、或粉的桃花爭相盛開，微風吹過，帶起漫天的花瓣隨風起舞，落英繽紛。

鼻尖是淡淡的桃花香，眼前是嬉笑玩鬧的精靈，淩若塵目光愈發柔和，“桑雨，去那筆墨過來。”

擺上桌案，鋪上宣紙，天辰茫然的看過來，懵懂無知。

淩若塵微微一笑，執筆揮墨，夢幻般的桃林，淡雅卻又濃烈，林間的少年一襲白衣，毛茸茸的領子下一張白嫩紅潤的小臉。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無辜的看著前方。雪白的貂兒慵懶的蜷縮在少年如墨的長發上，閉著眼假寐。少年懷中一只灰色的狐貍攀著少年的雙肩，呲牙咧嘴的瞪著少年頭頂的貂兒。

少年腳邊一大一小的兩只紅狐依偎在一起睡得鼾甜。

淩若塵放下筆蹙著眉頭看著自己的畫作。

“淩若塵？”玩了半天的天辰見淩若塵蹙著眉頭，不解的跑了過來，“怎麽……欸？”

天辰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畫，指了指畫又指了指自己，“我？”

“嗯，太久沒畫生疏了，竟怎麽也畫不出天辰的靈動，桑陌撤了吧。”淩若塵攬過人，笑著給人理了理被小白弄亂的頭發。

“不要。”天辰撲了上去，淩若塵及時松手，手上也拽下幾根長發，看著毫無所覺的人，眉心跳了跳。

“過來，天辰喜歡等我再練練再給天辰畫。”

“不，不要。”天辰將畫抱在懷裏，退後搖頭。

淩若塵眉心又跳了跳，上前一步，天辰連忙退後一步，揉了揉眉心，“那麽醜，天辰留著做甚。”

“咳咳，殿下。”桑陌全程看著淩若塵在作畫，這時實在看不下去了插話道：“殿下，屬下認為不是您那副畫畫的不好，純粹是在您看來什麽也比不得公子罷了。”

淩若塵一楞，看向一旁的桑雨，桑雨連連點頭，“殿下，也就小灰醜了點，公子簡直活靈活現的。”

“哪有，明明天辰要漂亮可愛的多。”淩若塵深表懷疑，看著天辰還一臉戒備的護著懷中的畫時，無奈的嘆了口氣，“行啦，你喜歡就留著，讓桑陌去給你裱起來。”

天辰眼睛一亮，乖乖的將東西交給桑陌，挪到淩若塵面前眨巴著大眼睛。

淩若塵看的直嘆氣，怎麽就稀裏糊塗的栽到這小人手裏了呢。

十五，接到東雀那邊的密報，這人竟然才剛滿十五，比那真正的天辰小了三歲，東雀二十及冠，現在的天辰還是個孩子。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天辰十五了呢。”

“十五？我麽？”天辰仰著頭有些茫然。

“嗯，生日哪天沒有查出來，只知道是在冬天，天辰還記得多少？”淩若塵很想給天辰好好的慶祝生辰，只是查了三年，竟然無人知曉。淩若塵越想越是心疼，將人摟緊低聲問道。

天辰搖頭。

“沒事，我們慢慢查，等查到了，我給天辰補過所有的生日。”淩若塵又揉了揉天辰的頭。

“殿下，他們準備好了？”紅巖低聲稟告，一臉忍笑的表情。

“怎麽，很熱鬧？”淩若塵牽著天辰往落花園的水榭走去，看著紅巖笑道。

“下毒、毀衣、斷琴等等好多好多，殿下，最逗的是那倩舞，他竟然伸出一只腳去絆人，人沒絆倒，自己反倒被踩傷了腿，紅腫了一大片。”紅巖掩唇低笑，看起來很是開心。

“那倩舞雖有些小心思，但本性不壞，還有點蠢，如今這一傷，說不定還能救他自己一命。”桑雨悶聲悶語的，這時突然開口。

“哇，桑雨，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會是天天去看殿下那屋中的大戲，有了什麽想法吧。”紅巖眼睛閃閃發光的看著桑雨，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桑雨一楞後才反應過來，小麥色的臉刷的紅透一片，鼓著臉瞪著紅巖，“胡說什麽，你才是看上了那風舞才對。”

紅巖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啃屎，勉強站穩後先是鬧了個大紅臉，指著桑雨直跳腳，卻是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淩若塵握著天辰的手含笑的看著幾人笑鬧，快到地方了才輕飄飄的道：“喜歡哪個你們自己護著，等事情解決了，留得住人，那他們就是你們的了。”

“殿、殿下屬下沒、沒有。”桑雨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想去解釋，淩若塵早已不做停留的離開，只能在後邊幹著急。

紅巖看著桑雨的樣子，終於消了剛剛的怨氣，笑嘻嘻的追上淩若塵，眼神時不時的往風舞那裏瞟。

“好了，桑雨，殿下知道你沒那心。”桑陌好笑的拍了拍桑雨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後也追著淩若塵離開。

桑雨一呆後也趕緊跟上，表情終於緩和下來，桑陌比他聰明，也不會騙他。

淩若塵直接牽著天辰坐在水榭中，舞姬們見到眼前一亮，圍了上來。

單薄的紗裙勾勒出誘人的輪廓，只是初春並不溫暖，尤其是偶爾吹來的微風還是帶著絲絲寒氣的。

淩若塵看著凍的有些瑟瑟發抖的人卻還擺著明媚討好的笑容，搖搖頭，摸了摸天辰的手又摸了摸天辰的臉，有些微涼，但還算可以，“桑陌，披風給我，你去準備些吃食。”

接過披風給天辰穿上，又微微側了側身體擋住吹過來的冷風，才懶洋洋的讓眼前的舞姬開始表演。

風舞、輕舞眼角抽搐，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和羨慕。

他們二人並無那心，也更是心知不論他們如何，眼前的女人都不會多看一眼。多日的接觸讓他們清楚的明白，眼前的女子除了在對那一人之外時有多麽的冷酷，更是有多麽的理智，她不傷及無辜，卻也不在乎傷及無辜。

輕舞、風舞一個撫琴，一個吹簫，兩人最是善舞卻在今日這落花園中甘願做個陪襯，明面上是淩若塵對二人的不喜，上次兩人滿身是血的被擡回西苑後幾乎在未得到寵幸。但實際上卻是今日這場大戲，他們並非主角而已。

兩人的識趣讓一眾舞姬放下敵意，互相看了看，火花四射，互不相讓。

淩若塵望去，二十個舞姬死的死，囚的囚，賣的賣，如今只剩這十二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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